半壶草莓冰

一直在挖坑,从未能写完。随缘更新,谨慎关注
afd:半壶草莓冰

【斯内普】三天之内鲨了你 下2


谢知秋:安娜的爸爸


叶瑾:安娜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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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的时候,有格兰芬多在广场上试放明日平安夜的烟花,安娜坐在飘窗处,盯着烟火出神。


如果没算错,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十六岁左右了,身体迅速抽条,斯内普也在短短的五小时内由跟她差不多高的小可爱拔高成了一米八多的大男孩。


妈的,以后再也没有摸头福利了。


谢安娜哀怨地想。


但少年时期的西弗是真的好看。


借着烟火,安娜悄悄用目光描摹着斯内普半隐于黑暗中的侧颜。


我的。她骄傲地想。


感受到炽热目光的斯内普无奈地放下了手里的书。


“干嘛?”他颇有些好笑地问。


被突然逮到的谢安娜不慌不忙,她想了几秒,随后慢悠悠地光着脚走到了正坐在软椅里的西弗勒斯面前。


“十一岁是吃零食的年纪。”女孩意有所指地说,“那么十六岁是什么呢?”


斯内普挑眉,表示自己在听。


“十六岁……”她的声线越来越低,最终转为了气音,“当然是恋爱的年纪了。”


语毕,她吻/zhu了那对线条分明的薄唇。







(一段不让过的擦bian戏)


斯内普动作骤然一顿,他下意识地从安娜身//上稍稍腾挪开,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连呼吸都稳定了些。


“……怎么了?”察觉到对方的动作,安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问。


“……”少年叹了口气,艰难地直起上身帮安娜把衣服整理好,然后扯过被子将她裹在里面。


“十六岁太早了。”他的嗓音还带着浓浓的沙哑,“你会被弄伤的。”


谢安娜发出了一声调侃的轻笑:“好吧好吧,正经的十六岁老男人。”语毕,她从被子里抽出手来讨一个抱抱,斯内普挑眉,一手隔着被子拥住她,一手掐上了女孩的脸。


“没见过你这么不领情的人。”


安娜被掐得一边嗷嗷叫一边往少年怀里钻:“快住手!你可爱的女朋友要毁容啦!!”


他们在床上幼稚地打闹起来,大抵是营养跟不上发/育的原因,这个年纪的斯内普瘦得皮包骨头,安娜比量着他的胳膊,心里很不是滋味:“梅林的袜子,你有好好喂你自己吗?你比护树罗锅还要瘦!”


斯内普不说话,他捉住安娜在自己身上摸索的手握在掌心揉捏,眼神骤然变得涣散。


空气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安娜疑惑地问。


对方依旧沉默,今天他好像时常陷入某种沉思的状态。女孩也不急着要答案,她将他们交握着的手举到面前,自娱自乐地借着月光数斯内普手背上的青筋。


少年没有动,顺从地任她胡闹。


半晌,他开口:“安娜,你……”


“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啊?”安娜停止了动作,将目光投向他,语气有些一言难尽,“别告诉我你现在才想起给我准备圣诞礼物。”


“当然不是。”斯内普不满地捏了一下她的手,“关于那个,谢小姐后天早上注意一下她家的壁炉就行。”


“好吧,那你是在问什么?”


少年肉眼可见地扭捏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血色。


“我想问……你……有没有愿望之类的……想要实现?”他磕磕巴巴地说着,越说声音越低,似乎时刻准备咬断说这话的自己的舌头。


“愿望?”安娜反问,在得到确认后不假思索地说:“我想嫁给当代魔药大师。”


“不是这个!”猝不及防被求婚的斯内普脸上的红晕迅速扩散,“我是说你自己!你自己的愿望!”末了,他又恶狠狠地补充一句:“不能是关于我的。”


“我自己的?”安娜略微想了想,“很多啊,目前的话,我想去看极光,想拥有自己的花园,还想养只斯卡曼德在书里写的那样的魔法动物。”


“斯卡曼德?”西弗勒斯听罢,出言调侃道,“你难道想养只默默然吗?”


“……我的命还是挺珍贵的,谢谢。”


斯内普嗤笑一声,爬起来寻找合身的睡衣。


“你明天什么时候走?”他突然问。


“emmm,八九点吧?”谢安娜打了个哈欠,将手缩进温暖的被窝,“我妈让我早点回去帮忙。”


“……”


“你知道的,西弗。”她叹出一口气,“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去,我奶奶一直想见见你。”


“……不是时候。”斯内普走过来,在女孩眉间落下一吻,“你该睡觉了,如果不想我明天给你灌醒神剂的话。”









第三天(12月24日)


谢安娜迷迷糊糊被斯内普晃醒时,药剂带来的“生长”已经结束了,她恢复成了本来的样子。


“年轻就是好~”女孩站在床上得得瑟瑟地向还是青年状态的爱人炫耀,结果被对方一个脑瓜崩弹得哀叫连连。


她收拾好要带回去的东西,在吻别西弗勒斯后直接赶往了校长室。说起来做教授最棒的就是这点,一把飞路粉就能回家,不然如果让她继续跟一堆小屁孩挤火车她可能会正式进化为儿童保姆。


莹绿色的火焰包裹上来,安娜感受到了熟悉地挤压感,紧接着她被一股力量抛出去,倒在炉灰里摔了个狗吃屎。


“……”


妈的,家里飞路网又坏了。


“爸!!!!!”她高声喊道,“你管管这个壁炉啊!!!!”


没人回答。


但有幸灾乐祸的轻笑声传来,安娜表示自己不用抬头也知道对方是谁。


“妈,您不打算来扶一把您可怜又优秀的女儿吗?”


话音未落,笑声更响了。


干,果然。


谢安娜认命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掉自己身上的炉灰,跟笑得前仰后合的女人来了个心情复杂的拥抱。


“噢,我的甜心。”叶瑾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背,语气里还是有明显的笑意——好吧她压根儿没去掩饰,太过分了。


“我一出卧室门就遇见你了,要不怎么说母女之间有缘分呢。”


你是想说你一出卧室门就看到我摔了个狗吃屎吧?


安娜在心里捂住了脸。


她妈妈今天倒是穿得像个家庭主妇了,围着围裙,头发高高地盘了起来,身上也没见什么攻击性武器,没有化妆,但还是令人嫉妒的好看。


妈的,凭什么女儿要像爸爸!!


“最近如何?上次说的那个犯人抓到了吗?”


安娜随手脱去外套扔在沙发上,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开启话题。


“当然,不然我哪来的心情过节?”


“怎么抓到的?不是说线索很少吗?”


“当然是凭你老妈的聪明才智!”说起这个,某位特警顷刻间洋洋得意了起来,“那个杀人魔狂得很,每次抛尸都要留下特定标识给媒体看,生怕我们怀疑错人一样,就是个想出名的变态!于是我就想了个办法,假装有人模仿作案,抓了个不存在的人然后告诉媒体说连环杀人犯已经被抓了,他被抢了风头果然沉不住气,没多久就露出马脚了。然后我就顺藤摸瓜找上门,对着那个狗日的腿连开两枪!妈的!让他遛我!”语毕,她还豪爽地笑了两声,大有股绿林好汉大仇得报的架势。


谢安娜一直坚信,如果她妈妈不是麻瓜的话,一定会成为格兰芬多扛把子。


“……我猜你又单独行动了吧?我爸就没说你?”


女人嘿嘿讪笑着,姐俩好地勾住她的肩膀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闻声而来的谢知秋打断了:


“你妈要是肯听我的,早八百年就辞职了。”男人边走进厨房边道。


这话听着太过怨念,虽是对安娜说的,但他的瞪视始终落在叶瑾身上,在得到一个敷衍的憨笑后,谢知秋转向了自己的女儿:


“回来了,工作怎么样?”


“很棒,就是课有点满,奶奶呢?”


“串门去了。”男人将安娜从头到脚地扫视一遍,在确认健康后轻点了一下头,“等她回来我们准备包饺子。”


“好嘞!”谢安娜喜滋滋地应下。


好久没吃正宗中国菜啦!









要说起谢安娜父母的相遇,真就“狗血”二字可以概括。


谢知秋曾经是霍格沃兹的学生,当年的分院仪式上,分院帽在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中间纠结了很久,最终将他塞进了鹰院。


这实在是很奇怪的经历,鉴于这两个学院在外界以及许多学生眼里是如此的不同:鹰院醉心书本,而蛇院只对争权夺利感兴趣,看起来是一雅一俗,毫无共同点可言。


然而,他们两者在本质上其实拥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相似度:他们都不屑于传统意义上的规则,对自己热爱的东西都有着一定程度的偏执,如果说正统的斯莱特林是在追求无上权利的话,正统的拉文克劳所追求的就是真理,是哲学,是宇宙的法则,是灵魂的本质。


如果把一个极端的鹰院学生放进蛇院,你会发现那将惊人的合适。


他们没有决心死守的立场,善恶于他们来说是极为模糊且无聊的概念,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他们不介意站在哪边。


谢知秋就是这样的拉文克劳。


唯一能将他与斯莱特林区分开的,可能就是他太懒了。


他虽然不在乎善恶,但也懒得参与纷争,他对真理的欲望虽然强烈,但比起四处折腾他更喜欢从书本和思考中寻得答案。他的理想生活就是毕业后找个渺无人烟的地方建个房子,在里面塞满书。然后一直读读读,读到死。


恋爱和婚姻那种东西,自然想都没想过。


所以,二十四年前的某天,母胎solo三十年的谢知秋走在大街上,迎面被一个麻瓜男人撞得一趔趄,对方一声不吭迅速离去,连道歉都没有,他一摸口袋,果然,钱夹不见了。


本来那点钱他是不在乎的,但钱包的夹层里有他和母亲的合影,会动的那种。


这就容不得他不管了,谢知秋循着那人的踪迹跟上去,进入了一条昏暗的小巷。男人走得很快,他转了个弯,突然消失在了小巷尽头,谢知秋迅速跟上,机智地于拐角处隐藏了起来。


只见那家伙和另一伙人碰了头,互相对话了几句,然后同时打开了携带的手提箱。


一箱麻瓜货币,三箱白花花的粉。


知识面广泛的谢知秋一眼认出,那应该是麻瓜法律中所禁止的du品。


无意撞见了非法交易现场,这是他没想到的,既然是这样的场合,那些人一定都携带了枪支。他权衡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等他们分开后自己再去取回照片。


然而,正当他暗中蛰伏准备等交易结束时,一个冒着烟的铁球从某个角落被扔了出来,咕噜噜地滚进了那群人中间。


谢知秋眯着眼睛看过去。


那貌似是……手榴弹?


啊哈,看这令他骄傲的知识面。


……


等等???


手,榴,弹???


谢知秋大声地抽了口冷气,万幸那群人的尖叫声比他响多了,他急忙趴倒在地准备迎接爆炸,然而紧接着传来的却是几声枪响。


有人暴怒咒骂,有人痛苦呻/吟,就是没有预想中的爆炸声,谢知秋一时拿不准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抽出魔杖壮着胆子爬起来,正想探头查看,入眼却看到了一对雪白的大/tui。


“……”


他抬起头,发现这是一个面容姣好的东方女孩。


手里拿着枪。


“你是谁?同伙吗?”女孩警惕地将枪口对准他。


“不……”拉文克劳优秀毕业生一时有些懵,“那个手榴弹……为什么没炸?”


“当然是因为那是玩具啊。”女孩骄傲地扬起下巴,一脸“我机智吧”的求夸表情。


“……”


联想到自己刚才蠢得要死的动作,谢知秋一时不知道该夸她莽还是骂她有病。








当事人解释一番后,女孩依旧极度不信任他的说辞,于是强行给他带回了局里,一轮查探信息后发现这位仁兄确实是路过,于是相当不好意思地提出请他喝一杯。


被强行从警局拽到酒吧的谢知秋表示不敢反抗,因为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莽的女人。他怕他万一拒绝对方会恼羞成怒地掏出枪来干他丫的。


命要紧,命要紧。


于是他们去喝了一杯,途中自我介绍后得知大家都是中国人,直把叶瑾激动得狂拍桌子,叫了一杯又一杯深水炸弹,直接把文艺分子谢知秋干趴下了,从此对特警小姐的莽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然后他们在纽约街头偶遇了几回,约出来玩了几次,谢知秋一开始是惧于淫威,后来渐渐变得口嫌体正直了起来,因为这个女孩的莽简直太有意思了!


但对方是麻瓜,这是个需要正视的问题。某天他主动将叶瑾约出来,猝不及防抽出魔杖给她表演了一段守护神咒,然后忐忑地等待她的回应。


叶瑾说:“我操,牛逼。”


于是他们在一起了,于是他们结婚了,于是他们有了个集怂与莽于一体的女儿。










晚间,谢安娜坐在热气缭绕的桌边,吃下了今年的第一口家做饺子。


老妈在喋喋不休地跟爸爸说些什么,然后他们一齐笑出了声,老妈甚至笑到磕在了老爸的肩膀上。


桌子右侧奶奶正拿着双面镜跟老闺蜜唠嗑,顺便互相炫耀满满一桌子的年夜饭,她们明明白天才刚串过门,也不知哪来那么多话聊。


安娜看着眼前这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又咬了一口饺子,莫名觉得没有上一口好吃。


她想起了斯内普。


他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会不会自她走后就一直待在地窖里?


明明是圣诞节来着……


嘴里的食物随着思绪变得难吃起来,安娜艰难地咽下那一口,悄悄停了筷子。


这才半天不到,她却想他了。







饭毕后,叶瑾组织全家一起看电影。相比起谢知秋和谢安娜,奶奶才是对此更积极的人,她大声喊着说要放青春爱情片来点醒某个过年不知道带男朋友回家的傻女人,莫名其妙被cue了一脸的谢安娜佛系地点了点头,预备今晚做个安静如鸡的墙角蘑菇。


奇幻的是,叶瑾居然也同意了,她放弃了枪战警匪片,好奇地打开了那个据说是青春疼痛文学榜首的电影。


一小时后,在女主角和男主角哭哭啼啼的拥吻中,一家四口整齐地睡着了。


谢安娜睡得最早,她甚至还做了个梦。


她先是惊悚地梦见她跟斯内普青梅竹马在一个班上课,然后他们在一起了并且经历了闺蜜离间婆婆刁难公司破产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最终还是分手了,但是她的肚子里居然怀了对方的孩子她买醉堕落了好几个月后有人告诉她斯内普是得了白血病不想拖累她才选择分手的。


她被吓得惊醒了一会儿,醒来时电影正放到男主角撕心裂肺地问女主角“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


望望四周,倒成一片。谢安娜打了个哈欠,继续睡去。


这次梦到了更诡异的东西。


她突然出现在了自己以前位于地窖的房间,对面坐着自己。


没错,她自己。无论从长相还是衣着上看,那位捧着书面无表情的女人都是谢安娜。


一旁的老式唱片机正兢兢业业地播放着一首圆舞曲,那旋律欢快地在房间里回荡,是她喜欢的调子。


可另一个她看起来是如此的悲伤,明明面前就是炉火,女孩的眼中却一点光都没有,她好像在看书,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脸色苍白得像个死人。


鬼使神差地,谢安娜开口问道:“西弗勒斯在哪儿?”


另一个她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嘴角突兀地咧了起来:


“你说呢?”


下一刻,场景转换,梦中她像往常一样爬上天文台的阶梯,周围的景色都和记忆中一样,但她心里清楚,有什么即将发生了。


她颤抖着爬完最后一级台阶,看到了斯内普似曾相识的背影。


那是漆黑的,沉重的。他逆着光,就那样笔直地站在那里,和一切都格格不入,仿佛脚下的鸟语花香都不曾入眼,这世间的光明美好亦与他无关。


他回头看向她的方向,眼神空洞,但还是勉强地冲她笑了一下。


“……西弗?”她怯怯地唤道,觉得面前的西弗勒斯非常不对劲。


“谢小姐。”斯内普轻声呢喃。


“没有意义了。”


正当谢安娜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斯内普却突然向前一步,义无反顾地坠进了深渊。


她没能拉住他。








场景再一次转换,安娜回到了那个地窖的房间,满身冷汗。


唱片机不知何时停止了播放,房间里诡异的安静。另一个谢安娜正站在壁炉边,手里拿着魔杖,出神地望着跳动的火焰。


“你……”安娜颤抖着,欲言又止。


对方没有理她,蠕动着嘴唇轻声地说着些什么,安娜屏住呼吸去听,这才听清了她的喃喃自语:“要是当初说出来就好了……要是能说出来就好了……”


那副模样太过疯魔,安娜没敢说话,可下一秒,另一个她却骤然举起魔杖,对着自己的咽/喉来了一发神锋无影。


有血溅到脸上,原本安静的放映机也突然开始发出沙哑难听的尖叫。另一个自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身下迅速地蔓延开了一摊血/红,莫名的,就好像他们之间存在什么连结,对方死前的恐惧,悔恨与悲伤全都钻进了安娜的脑海。


“要是当初说出来就好了……”









谢安娜从未跟斯内普提起过,有段时间她经常做有关于他的噩梦。那日天文台上欲言又止的心事,成了她一整年的悔恨与梦魇。


伏地魔复活的那一年,在她的记忆里充斥着灰色。霍格沃兹由食死徒所统治,而斯内普则成了无数学生在黑暗面前的最后一道防线。


可真相无人知晓,他承担着无可奈何的罪名,在两边立场之间如履薄冰,他隐藏得太好以至于所有学生都在背后诅咒这个新校长,但当危机降临,他却还是心甘情愿地张开双臂护住他们。


安娜不清楚,如果那日所见到的悲伤只是冰山一角,那么他心里所积压的疼痛究竟有多少?


够不够压垮一个心死的人呢?


很多很多次,年少的她看着斯内普面无表情的脸,会莫名觉得,他很累了,累到即使下一刻崩溃她也不会觉得惊奇,只会想:啊,他终于撑不住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谢安娜知道,可她偶尔还是会在斯内普脸上发现那种极度疲倦的表情,当他以为自己没有在看他的时候。


有一次她夜半醒来,发现斯内普站在宿舍的窗前,背影是那么寂寞且悲伤。


即使是如今,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谢安娜还是会怀疑,斯内普究竟有没有走出那一系列阴影呢?


今天,谢安娜从可怕的梦境中挣扎着醒来,发现自己正在家里的沙发上,身边没有他。


一股难言的恐惧涌上心头,她忽地一下站起身,拿起外套直奔壁炉,连招呼都没有打。


她现在一心只想去确认爱人是否平安。








感谢飞路网,从家里到校长室只需要几秒钟,麦格校长不在,大概率是正看着办派对的学生。她手脚并用跨出围栏,在一堆画像诧异的注视下冲向门口。


“安娜。”邓布利多突然开口了,出于对长者的尊敬,女孩只得停下来:“校长,我现在有急事,能不能一会儿再……”


“谢谢你。”


安娜惊讶地瞪大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句道谢是为了什么。


老人站在画像里,手中极其难得没有捧着茶或甜点,而是交握着垂在身前,脸上是许久未见的庄重。


“西弗勒斯就拜托你了。”


我没能安排好的后续,拜托你完成它。


谢安娜愣了一秒,连头都来不及点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种事情,压根不需要拜托。








她首先来到了地窖,出乎意料地没找见人,又去了楼上他们的房间,空荡荡的,还是没有,再去到广场,发现上面有许多学生正借着圣诞树的灯光打雪仗,斯内普想也知道不在其中。


在哪里?究竟在哪里?她几乎找遍了霍格沃兹的每一个角落,连魁地奇球场都去了,依旧没找到那个莫名其妙闹失踪的魔药大师。


最后的最后,安娜来到了天文台。


她几乎是怀着极大的恐惧踏上了那几级台阶,有烟花在天空炸开,学生们快乐地呼喊着什么。安娜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她瑟缩着探出头去,果然看到了那个逆光而立的背影。


他正静静地看着脚下学生们玩闹的景象,像尊雕塑那般一动不动。


他的背影看起来那么冷,那么暗,某个瞬间,眼前的一切都跟梦中的场景重合了,安娜的喉咙被只无形的手骤然掐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抱住了斯内普的腰。


斯内普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掏出魔杖,可身后那人熟悉的气息又令他安下心来,他掰扯着安娜紧锁的双手,莫名其妙地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没有回答,他感觉到贴在背后的身体正轻轻颤抖。


“怎么了?”斯内普的心提了起来,他用力抓着小姑娘的手臂,尝试着转了个身想去看安娜的表情,可他刚转过来,还没来得及看,女孩就再一次死死地将脸埋入了他的胸口。


“安娜?”斯内普紧张地唤她。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是回家过节吗?这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大半夜跑回学校来?


难不成……


他呼吸一滞。


是亲人去世了吗?


看这个反应,应该是了。


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安娜的家属,好像没有哪个被提及身体不好……


这么说,是意外吗?


思及此,斯内普既心疼又无措,安娜早上开开心心回的家,他根本无从想象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如何安慰才能有效,憋了半天,才堪堪挤出一句:“死亡是每个人注定的结局,不要太难过。”


谁知,安娜一听这句话,突然哇得一声哭了出来,直把斯内普弄了个措手不及,梅林在上,除了初次见面那回,他从没见安娜哭成这副样子,看起来是难过得狠了。


斯内普无措而温柔地拍着安娜不断颤抖的背,半晌,才听到女孩撕心裂肺的声音:


“我不要!我要你活着!你不能……求求你了……”她越说声音越低,最终开始像梦里的女人一样断断续续地呢喃,“要是那天能说出来就好了……要是能说出来就好了……”


“……”


啊。


是这么回事。


尽管言不达意,斯内普还是明白了她的想法。


小丫头不知道为什么,以为他要寻死。


事实上,自他们在一起后,他没再沉湎于过往,也没有再觉得自己罪无可恕。只是偶尔想起从前的时候,他会不可避免地难过。


他没想到对方观察到了。


如果她知道了,并且产生误会的话,那岂不是……


梅林啊……这个傻丫头。


“安娜,我并没有……”他想解释,但女孩哭得太厉害了,根本听不进他说的。他腾出手来连施了几个安神咒都没办法止住她的哭喊,只能顺着她的话来。


她刚刚说,七年级……


对了,他现在是……


“如果你想的话,谢小姐,你的教授如今正好是当时的年纪。”斯内普轻轻地说,嗓音像天鹅绒那般温柔。


“你可以再对着我说一遍。”


安娜倏地抬起头看向他的脸,斯内普得以看到对方因泪水而泛红的眼眶。


他们对视着,眼前的人和多年前天文台上的如出一辙,安娜突然觉得心坎里某处尖锐的刺被拔去了,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那个洞里喷涌而出,她再也忍不住,一边大哭一边撕心裂肺地喊道:


“我……我爱你……我相信你……我一直相信你……你……”她发出一声啜泣,泪珠不断地滚落下来。


“你不要难过了……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我可以陪着你的……我一定会陪着你的……求你相信我……”


斯内普用力地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感觉到眼眶正在慢慢发热。


女孩死死攥着他的袍子像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的嗓子已经哑了,可还是在哭,甚至不可控制地打起了哭嗝,斯内普不得不帮她拍背。


无数次,他以为安娜对自己的爱已经够深了,可过不了多久对方就能再一次刷新他的感受。


是啊,他根本没有办法凭自己的思维去猜测安娜——她是个即使知晓他的所有缺陷也依然选择爱他的人。


世上还有比她更傻的女孩吗?


仅仅因为一句没能说出口的安慰,小混蛋记了六年。


仅仅因为她没能在这段感情中做到完美,即使她已经好到自己无数次怀疑自己究竟配不配了,她也依然愧疚得要疯掉。


梅林啊……


他该怎么做才能回报这些啊……


即使将他身上的每一丝优点和价值都抽出来,在斯内普眼里,也依旧比不上安娜为他所做的一切,哪怕只是一半。


他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去,亲/吻女孩脸上乱七八糟的泪水。他轻声哄着,劝着,用比他上半辈子加起来还多的温柔,好不容易,女孩的哭声渐小了,只是还不肯撒开抱住他的手。


无奈,斯内普转移话题:“我今天去查过了,看极光最美的地方是冰岛。”


“……”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季节,但我们可以在那儿买个房子开通飞路网,你什么时候想看都可以去。”


安娜逐渐安静了下来,显然在听。


“你之前在报纸上看到说很喜欢的花园我也买下来了,还是空的,玻璃房挑的你中意的款式,你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斯卡曼德的书里能当宠物养的很少,我去捉了只合适的,现在正寄养在海格那儿,明天可以带你去看。”


“……是什么?”安娜抽了抽哭红的鼻子。


斯内普松了口气:“是芙洛丽猫(能在夜间发出荧光的酷似猫的小动物),你要是想养在宿舍里的话,我们可以给它弄个窝。”


他说这句话时,有风从山的那边吹过来,安娜埋在斯内普的胸口深深吸气,嗅到了多年前那股令人安心的药香。


好一会儿后,女孩渐渐从恐惧中脱离了出来,她松开紧抱着斯内普的手,不好意思地揉揉眼睛。


“对不起……”她的嗓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我之前……做了个噩梦……”


斯内普不说话,只是帮她将脸上的泪痕擦去。


一种心有灵犀的沉默在他们中间蔓延。


广场上有学生在笑闹,几个格兰芬多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圣诞节烟火。它们咻得一下争先恐后地飞上天空,紧接着又一团一团地炸开,五颜六色的光球飞散到广场的各个角落,引出又一阵此起彼伏的尖笑。


“西弗?”看着眼前的这副景象,安娜突然开口道。


“你现在开心吗?”


斯内普沉默着看了她一会儿,转而脱下袍子披在了安娜身上。忽明忽暗的烟火将男人的面庞映得无比温柔,他替她仔细地扣上扣子,然后拽着胸前的衣物一把将她拉近,吻住了那对带着咸味的嘴唇。


一朵烟花在天文塔附近炸开,安娜抓着斯内普的手臂,莫名觉得心底的那个洞被填满了,严丝合缝,再没有任何恐惧流出。


过了良久,斯内普才结束了这个意味深长的吻,他亲亲女孩的脸颊,又吻了一下对方湿答答的眼睛,轻声说:


“不能更好了。”









斯内普曾经想过,要是没有遇见谢安娜,自己此刻会是怎样的呢?


大概率躺在某个坟墓里吧。


那么,如果有一天,安娜像莉莉那样离开了自己呢?


一年多前,他根本无法忍受这种猜想,以至于有时他会从鲜血淋漓的噩梦中惊醒,流着冷汗去确认对方还在不在自己身边。


如果那种事真的发生了,他毫不怀疑当时的自己会立刻选择结束这灰暗的一生。


可谢安娜不是普通的女孩。


她用16个月的时间,彻底扭转了他的许多思想和认知:三餐需要按时吃,不能等到饿得受不了才进食,只要开心,偶尔吃些没营养的东西也无所谓;睡眠不只是为了保证第二天的工作质量,更该是为了自己的身体;情感不是无聊且累赘的事物;他人也不是全都抱有恶意;孤僻并不可耻;只要愿意,他的满身罪孽亦可以洗清;即使没有安娜,他也值得这世间的许多美好,不需要为此自卑。


他们将在未来一起做很多事情,他们会种一园子的草药和花朵,会去极寒之地看极光,会将那只猫好好养大。


即使……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情……


他也会一个人做到上面的事情,他会好好地,幸福地生活,带着对方的那一份


她不是他的阳光,她是教他发现阳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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